专题观察：“城市农民”和他的“无核红”

新疆葡萄的一个世界纪录

无核白葡萄不要说新疆人，就是外地人也对这个新疆品牌非常熟悉。但要说起颗粒更大，像玫瑰香但却是樱桃味的无核红葡萄恐怕就鲜为人知了。

陈海的４年执着努力，无核红葡萄栽培成功！今年８月９日，他的无核红葡萄第一次在首府超市亮相，被从未吃过无核红葡萄的市民一抢而空。

陈海本是城里人，没有种过一天地。４２岁那年，非常自信的他抱着“新疆的土地能长出世界一流好东西”的信念，离开城市，到农村承包了２００亩土地种葡萄，从一个无从下手的城里人变成了一个行家里手的庄稼汉。

４年的辛苦使４５岁的陈海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今年，世界上独一无二的１００吨无核红引起了轰动，一个城里人为新疆又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

“老农民”陈海一家

陈海的葡萄基地在距乌鲁木齐市区６公里的１０４团２连。

８月６日上午，雨后初晴，记者在陈海的葡萄基地见到了他。陈海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脸膛黝黑，裤腿和皮鞋上沾着泥土。

陈海的妻子严利穿着朴素，声音温柔，就像在农家成长起来的女人。他们１３岁的儿子陈严新倒是阳光白净，衣着时尚，看不出来一丝“农家子弟”的痕迹。他原本在乌鲁木齐上学，是陈海把他转到１０４团学校的。陈严新说：“我长大了不会种葡萄的，爸爸妈妈太辛苦了，但他们是最棒的。”

今年是一家人在农村守侯的第四个年头了，只是为了圆一个种无核红葡萄的梦。

“农村包围城市”种葡萄

陈海曾在原新疆有色局工作。

１９９２年陈海下海经商。他开过建材公司、做过陶瓷外贸生意、还和人合伙经营过房地产，可是最后却赔进去了１００来万。

２０００年和２００１年，想东山再起的陈海怀揣８万资金去华东五省考察。

当时全疆正掀起种植美国红提葡萄热潮。

可是考察中的陈海却发现，巨丰、红提等葡萄品种在内地已接近淘汰，农户已经把兴趣转向种植黄金梨了。

而内地人却依然对新疆吐鲁番的葡萄津津乐道。

还是要种咱新疆自己的葡萄！

说干就干，２００２年元旦，陈海承包了１０４团２连近２００亩土地，期限３０年。

陈海认为，“这里的位置得天独厚，离乌鲁木齐市区近，又是吐乌高速路和乌奎高速路的入口加之三面环山气候适宜林果的生长。”

种葡萄种成“种草大王”

２００２年３月，陈海从美国引进刚刚培育出的葡萄新品种。

土地有了，苗木也有了，没有种过一天地的陈海夫妇开始犯愁：“我们连起码的翻沟、起垄都不会。”

陈海去书店买来葡萄种植的书，按图索骥。这年的４月２４号，他栽下了葡萄苗。葡萄苗种下去了三个星期，两口子还没记起要浇一次水。

到了５月底，别人种的桃、杏都挂果了，陈海的葡萄连芽都没发，满园子的草却茂盛地长了半米多高。一个月过去了，葡萄苗仍旧毫无动静。陈海：“我的心越来越虚，要是再不发芽，我就彻底玩完了，１１０万的成本呢！”

当地的一位专业人士断言：“就算发芽，能活个２０％就不错了。”还有人幸灾乐祸：“连地都不会种，还想种葡萄？种草还差不多！”陈海因此有了个“种草大王”的绰号。

６月初，奇迹出现了，葡萄苗居然开始发芽了。几近灰心的陈海喜滋滋地哼起了小曲。到了６月中旬，满地的葡萄都见了芽。７月底，草已经长到１米多高，苗也有３０公分高了。８月，陈海开始锄草，锄完草一数苗，成活率达到９９％。

“草不绝我啊！”陈海总结，正是因为有草护荫，地面才得以保持湿润，庇护了苗木的生长。陈海歪打正着：“看来种我的葡萄必须留草护荫。”

为救葡萄剃头刮眉

转眼到了２００３年４月，春暖花开，陈海满怀希望地掀开去年秋后为了防冻埋在葡萄枝上的土，却发现枝干全成了黑色，芽也是黑色的。他向专家求救，专家看后摇着头说：“是土太厚焐的，无药可救了，别想太多了。”

“１００多万啊！”陈海天天拎着瓶二锅头借酒浇愁，自怨自艾。妻子心疼地劝他：“没事，大不了我们去摆地摊。”

“不，我还是要种葡萄！”

陈海来到团部的理发店，“给我剃个光头。”理发的姑娘照做了，“给我把右边的眉毛刮了。”姑娘很奇怪，没给刮。“你刮不刮？”他瞪着眼。姑娘还是很为难，依旧没动手，陈海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破了，陈海的手也被鲜血染红，姑娘吓得赶紧给陈海刮掉了右边的眉毛。

“剃头是‘从头开始’，刮眉毛是让自己能够安下心呆在地里。眉毛都刮了，就不好出门了，让自己没有退路。”陈海笑着回忆。

为种葡萄伤痕累累

５月２２日，陈海去水闸放水，不小心掉进水渠里。当时他感到右肋很痛，但强忍着慢慢站起来，放完水，去连里卫生所要了两根绷带捆住，继续在基地里忙。

第三天早晨，肋部巨痛，妻子打车将他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内脏出血，４根肋骨粉碎性骨折。医生要求陈海立即住院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基地不能一日无主”，陈海瞒着医生悄悄跑了回来。他回到基地一看火了，雇来栽水泥杆的３０多个临时工在“磨洋工”，四人抬一根７０公斤重的杆。

“杆子很重，不信你来试试”，知道陈海肋骨受伤，他们仍强词夺理。陈海拿了一根绷带拦腰捆住，扛起杆子就放进了坑里。他一连扛了１１根后，便一头栽倒在地。

陈海指着胸部说：“现在４根肋骨全长偏了，用手可以摸出来，现在一到阴天就痛。”

６月上旬一天上午，儿子欣喜地从地里冲过来：“爸爸，葡萄发芽了，发芽了！”陈海不相信：“儿子，你爸栽了也没事，你不用安慰我。”儿子拉着他去看，果真是发芽了，陈海悲喜交加。１０天后，满地又是一片葱绿。

收获新疆最大的无核葡萄

２００３年入冬前埋土时，陈海吸取了前一年的教训，土层的厚度适中。所以，来年５月中旬后葡萄顺利开花结果，２００４年７月下旬，葡萄开始成熟了。

陈海的无核葡萄口味是樱桃味，切开呈红、绿、白三种颜色。大的颗粒重１４克，最大的有乒乓球大小。葡萄皮捏出的汁液像石榴汁。神奇的无核红葡萄吸引了人们纷纷前来品尝。

三年培育终见成果，陈海给它的无核葡萄取名“新美无核红”，意为“生长在新疆美丽热土上的无核红葡萄”。

２００４年８月２３日，陈海带了１００多公斤葡萄参加了在吐鲁番举行全国葡萄评比会。

“这种葡萄我从没见过。”中国农业专家单洪友惊叹。时任自治区农业厅园艺特产处副处长熊祖华说：这可是目前新疆最大的无核葡萄。

去年秋天，陈海将７５公斤鲜葡萄送到“葡萄王国”吐鲁番，委托朋友试晒葡萄干。可送回来的葡萄干只有２００克。陈海好生纳闷，“只晒出这么一点？”朋友不好意思地解释：“葡萄太好吃了，让干活的工人悄悄吃了。”

无核红与致富梦想

陈海经常在晚饭后带上手电筒和一瓶啤酒，把一个编织袋铺在葡萄架旁，喝着啤酒观察葡萄无声的生长变化。最长的一次，陈海呆了７个晚上。

陈海不给他的葡萄施化肥，他说要真正的绿色品质，他只施多维蛋白肥。

“新美无核红”产量很高，当年２００亩产量就高达８０吨。除了免费给人品尝和赠送的３０吨外，绝大部分都远销到了深圳、广州及港澳地区。

陈海说，去年他的“新美无核红”品质最好的特级果卖到了２５元１公斤，最低一级的优级果也卖到了４到５元。 今年５月份，葡萄还未成熟，他就已经接到了内地客商的订单。

陈海培育的苗木也大受欢迎，卖到了昌吉、伊犁、阿克苏及乌市周边农场，甚至还卖到了江苏、河北、重庆等１１个省市。

“新美无核红”每亩收入最低在７０００元至８０００元，而普通葡萄品种每亩收入在２０００元。陈海感慨地说：“很多农民种了一辈子葡萄，都没有摆脱贫穷，我要帮他们致富。”

去年１２月，若羌县贫困农民马元礼得知陈海的“新美无核红”的信息后，第３天就来到了陈海的基地购苗。陈海以最低的价格给了他，还送了他５０棵。得知马元礼买完苗无钱回家时，陈海又给了他１００元回家的路费。

三坪农场７队的农民张伟，５０多岁了，种了一辈子的葡萄，一直没挣上钱。去年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基地，希望陈海给他赊３００株苗木，陈海答应了。

张伟的葡萄，今年成活率１００％，眼看可以走向致富路了。他想感谢陈海，可手头暂时困难，他就把自己养的一对孔雀送给了陈海。这一对孔雀现在在葡萄园里生活得很好，已经从客人变为了主人。

□后记

现在的陈海已经是个地道的农民，干起农活已经是个好把式了。陈海说，今年他的葡萄产量将超过１００吨。“新美无核红是在新疆这块美丽的热土上培育出来，要让新疆人先品尝。今年是自治区成立５０周年，我截留了给内地的供货量，让新疆人在国庆期间尝尝我的葡萄。” 陈海笑呵呵地说。